乳色吐息

疏林芳草，石桌铜盘。斜搁其上的一只茶勺上，隔夜的雨露已被深夏腥咸的高纬海风吹得干爽舒适。但在光的子宫里，尘幕的拂晓昏稠如液，圣床置于那扇面朝南方的窗下。就在刚才的某刻，他出生于一万世纪以前。他的母亲是位不符合透视原理的黑衣女仆，紫海妖冶，波光粼粼，平原小径延伸天际，乳色吐息每个清晨她往返其上，健壮有力的大腿总是离开车座蹬着踏板，全身亢奋挺直；远在不知何处时则显得比巨树更高。他出生时年近六十，右脚还瘸跛不利，奔跑让他剧痛难熬，但在海湾、行云和徙鸟的注视下，他始终明白自己为何决定在内战打响的那个狂风骤雨之夜成为那个流淌着朴素生命的妖婆与自己的儿子。穿越无尽的烂泥，他终于潜回自己与妻子和十个仆人生活的那幢房子，空气和一切久染颓绿。在点火前，他最后一次想起了枫叶林下骑车的妻子用嶙峋如骷髅的手撑着羽毛般的伞。